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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海上牧云记/仪容】无心(一)

《海上牧云记》南枯明仪×银容
有其他角色出场,但为了写这一对,跟原剧人设和时间线基本都不搭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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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后醒来时天刚蒙蒙亮。

值夜的侍女听到动静,伏跪于床前,噤声等候吩咐。

“梳洗吧。”

侍女闻言退下,不待须臾便有约莫五六人俯首而入,分列皇后身侧,服侍其洗漱更衣。

皇后眼眸微阖,双手垂展,一侍女跪坐为她细细擦拭,另两侍女端水近前,其中一人拨开水面浮动的花瓣,伸手去试水温。

“皇后娘娘……”侍女唤道。

皇后闻声低下头,由着那开口的侍女为她净面,同时身后跟上两人,一边将她长发拢起,一边换上宫服的底衣。

先前的两侍女净面过后便俯于皇后身侧,轻手掸拂衣袖各处,为皇后熏香。香炉一动,缭绕的烟气便从炉中飘逸而出,似被皇后吸引了过去。

宫服样式繁复,皇后对那长裙后摆一拂手,说,“今日作画。”

两侍女颔首,捧着裙摆退至一旁。

皇后未出后殿,便有人来报:月漓小姐求见。

往常作画皇后不喜打扰,今日兴致好,竟笑言,“宣她进来。”

月漓入殿后甚是乖巧,端跪于画案外侧,待宫人都退下了,才睁大眼睛凑近姑姑。然而她一见那画中人,却立刻呆立不动了。

见她如此神情,皇后停笔轻笑,“这画,倒不及她万分之一。”

说罢皇后便凝望那画,久久无言,不再下笔。

殿内香气芬馥宜人,茶壶吞吐的水汽在熹微晨光之下团团弥散,姑姑右手执笔,静默于画前,似乎一个不留神,便要融进那画中。

若论才情,月漓怕是也不及姑姑万分之一。

十八年前,还是皇子的明帝与邺王为争天下不惜反目,群臣之间盛传,皆因那南枯家的女儿从中挑拨。

传言算不得假,然而那“挑拨”也算不得真,仅是姑姑的一句话罢了。

姑姑说,她想做皇后。

明帝登基之时,下诏立姑姑为后,百官长跪不起以示反对,新帝不仅不为所动,还留下一言,“她不为后,我要这帝位何干!”

许是因明帝励精图治,南枯家又不曾仗势专权,几年过去,再提起当年立后之事,群臣竟悉数改口,一赞帝后二人珠联璧合,二赞皇后其人“姿容冠古今,才情绝天下”。

月漓知道,这十个字,姑姑无一担不起。

月漓还知道,是谁,抢走了姑姑的一切。

同样的世人,说那人有九州之最的美貌;同样的皇帝,为那人驱逐百官。

银容。

月漓听过她的名字,却不曾见过其人,若要她想象这世间最美的人是何等模样——

恰如姑姑笔下的女子。

月漓被自己惊得失手打翻了茶盏。

“来人。”

皇后撂下画笔,并不责怪月漓,只着人收拾妥当,送了月漓回去。

阿善送走月漓小小姐,折回时却见到自家小姐神情恍惚,对着那画嘴里喃喃不止,“银容……”

“小姐,”阿善轻声唤她,“陛下宣您去藏剑阁。”

皇后渐渐回过神来,眉目间不见半分悲情,吩咐道,“更衣。”

侍女再次捧上宫服后摆,上端自肩处披于皇后身上,小心系紧,下端理顺铺平,由两侍女一齐扶着。

帝后二人的关系自银容妃进宫起,便难以捉摸。若说二人情深不减,那明帝偏偏要将银容妃宠到天上去;可若说昔日爱人已成仇,不论国宴家宴,二人举案齐眉,仍是十年如一日的恩爱。

宫变之后,这二人更是古怪。

本以为银容妃一“病”,帝后之间便再无隔阂,谁知皇帝于藏剑阁宣见皇后,见一次,二人便吵一次。殿门映着帝后二人的身影,有如两座大山,势要将对方夷平。

二人究竟缘何不和?

无人知晓。

直至后来六皇子问了皇后三句话。

“儿臣十一岁误见的那幅画,可是皇后娘娘亲笔所做?”

“儿臣自出生起不曾离宫,饮食起居可是皆由皇后娘娘亲自照料?”

“父皇执意立我为太子,几次三番未有结果,可是皇后娘娘从中百般阻拦?”

皇后不曾回答,六皇子却跪地不起,“皇后娘娘深情至此,牧云笙永生永世铭记于心。”

不过此刻,一干内侍仍不明所以地候在藏剑阁外,殿内的字字句句未过半途便碎做一团,叫人听不真切。

皇后来时,明帝正望着壁上的一幅画怔怔出神。

纵是随意一瞥,也能看出那画中之人同皇后笔下的女子别无二致。

似是对皇后的到来未有觉察,明帝负手立于画前,一动不动。

皇后见此也不行礼,三两步行至明帝身侧,同他一起赏画。

藏剑阁内虽有此二人,却如空无一物。

许是不耐烦了,明帝先开口道,“她……还好吗?”

皇后闻言收回目光,不答话。

“朕问,”明帝俯视皇后,沉下声来,“她好不好。”

“呵。”

只一声冷笑,皇后便将明帝激怒了。

明帝扳过皇后双肩,逼她直视自己,“朕问,你要答。”

“不好,”皇后不作犹豫,开口便是讥讽,“她想死,日日求我放手。”

不待明帝反应过来,皇后又改口道,“不对,是日日托我,托我求你放过她。”

皇后面上展开笑容,直挺挺挨了天子一耳光。

“朕不准!”明帝失态喊出声来。

“恕臣妾直言,”皇后笑意不减,“陛下生性寡情,这做作的样子是故意给臣妾看的吗?”

“寡情?”明帝眼中泪光闪现,“朕寡情?”

“你舍得?你舍得银容?朕问你,你舍得吗?”明帝箍住皇后肩膀,连连逼问。

“舍得不舍得,与陛下何干?”皇后避而不答。

明帝也冷笑,“朕要这天下,便是寡情;要这美人,便是昏庸。皇后倒说说看,当年天子剑若是在你手里,你当如何?”

“陛下可笑,竟要靠臣妾一个外人替自己开脱。纵使世间无一人护得了银容,当年伤她的,也还是你。”

“朕可笑,朕再可笑,也不如皇后可怜!”

皇后镇静如常,冷眼瞧着恼羞成怒的明帝。

“银容对你,可曾流露过哪怕半分情谊?”

皇后闻言浑身僵直,回手一耳光打得明帝措手不及。

明帝一把钳住皇后,不容她动弹,“当年邺王缘何逼宫,你们南枯家又给他行了多少方便,银容可知情分毫?堂堂一国之母,大敌当前不顾朕生死安危,却要拼死护下那招致祸端的异族妃嫔,传出去,谁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?你吗?谁又该担下这莫须有的淫乱之罪?银容吗?南枯明仪,你是嫌她背负的骂名还不够多?朕保你二人名声,你可曾有过感激?”

“感激?”皇后直视明帝,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“牧云勤,你真叫人恶心。”

“没有你,银容何至形神俱损,日日求死?没有你,她又何苦漠视我真心、隐藏她情意?没有你,没有你……没有你,这世上便是我与她琴瑟和鸣,执手偕老。”

明帝哑然,失神念道,“琴瑟和鸣,执手偕老……”

“皇后娘娘,皇后娘娘!”

明帝话还未完,忽然听得殿外一侍女急急来唤皇后,他心下一紧,知是笙儿出了事。

皇后紧皱眉头,不等明帝背过身去,已推开殿门。

“六皇子今日强闯永华宫,说是非要见到您不可,奴才们不敢拦,谁知笙殿下一见到您的画,竟然当场晕了过去……”侍女越说话越急、越说声越小,伏跪在地上,几近发抖。

皇后当即欲离去,明帝却忽然拦住她,“今日朝堂上,合戈说笙儿非我族类,劝朕将笙儿圈禁,朕罚合戈跪了一个时辰。算来,也该回府了。可笙儿这会儿竟非要见到皇后,不知……这可是什么巧合?”

说罢明帝便撒手任皇后离去。

合戈与月漓同世人一般,皆信那银容妃以魅的姿容哄骗明帝,横刀夺爱、祸国殃民。

尤令合戈不解的是,皇后明明是自己的生身母亲,可从小到大,护那六弟竟比自己还多些。饮食起居亲自照料不说,合戈一旦出言冒犯六弟与银容妃二人,皇后便严厉诘问,“银容妃可曾伤你分毫?你六弟又可曾伤你分毫?”

“母后,魅族不祥,无须儿臣赘言。”合戈倒痛快,大方承认是他诱骗六弟至永华宫,告诉六弟若对自己身世有疑,除父皇外,便唯有母后可解。

“不祥?”皇后好笑道,“九州自开天辟地以来即有六族,何为祥,何为不祥,怎是你说了算?”

“‘牧云笙如若手握帝王剑,九州必将生灵涂炭’,国师所算的星命,也不作数了?”

“合戈,”皇后茶杯送至嘴边,闻此言却顿住动作,“你如今能耐大了,连母后都算计,好一个‘唯皇后娘娘可解’。”

“儿臣不敢。”合戈当即跪倒,浑身僵直。

皇后吹了吹茶,半晌无言。

“你和月漓,倒是般配。”

合戈想不到,“月漓”二字有一日也能搅得他心悸。

“是你的,别人夺不走;不是你的,你抢不来。”皇后不叫合戈起来,只嘴上劝道:“你父皇儿女众多,有所偏爱,实属常情。”

“儿臣不懂。”

“告诉你也是告诉月漓:你父皇与银容妃从来无愧于我——过去的事情今日起不必再提了,”语气稍顿,皇后继续道,“背地里那些小人之事,也不要再做了。”

合戈跪地不应,依旧不显悔改之意。

皇后走近合戈,慢慢将他扶起,柔声说,“天下父母无一不爱儿女,我为一国之母,你怎还耍起小脾气来了?如此行事,将来,着实难当大任。”

合戈收起行礼的双臂,本是倔强直视前方,闻言却转而扶住自己母后,眉目动容,言语有力,“从前儿臣所做事事皆为求得父皇一句称赞,也想为母后争……可母后既如此说,儿臣便不敢再多介怀,自作主张窥探前尘旧事。永银宫一事,儿臣知错,还望母后责罚。儿臣只要母后记得,合戈今生誓做最出色的皇子,令朝廷官员、天下百姓皆敬服,才不枉母后苦心栽培。”

皇后闻言淡淡一笑,站起身,“回府闭门抄书,退下吧。”

合戈刚一离开,皇后便叫来阿善,“更衣,去永银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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